給年輕樂手一個機會
早前蕭若元與游學修在網上關於香港電影的討論成為城中熱話,除了爭論香港電影是否已死,游學修對蕭若元「睇死」年輕電影人發展甚為不忿,認為無論環境如何,也不應給後輩予以否定。其實不論哪個行業,年輕一輩總會遇到困難,幸好在本地古典音樂界,仍不乏有心人願意給年輕人機會,讓他們成長,例如香港大學的繆思樂季(HKU MUSE)。
繆思樂季於2020-21年度推出全新《薄暮樂敘》示範講座系列,請來香港土生土長的新晉樂手演奏經典作品並講解其特色,這個系列在去年已經邀請了本地長笛手李一葦、單簧管手馮逸山和結他手杜子駿演出,下學期還有三場音樂會。這個系列的出現,跟背後的主推手陳慶恩教授不無關係:「其實這個系列以往也在做,但因為疫情,我們想趁機做一些較特別的節目,而且要新鮮,好像去年有很多特別節目都是關於貝多芬,我們並不想做這些,同時我們觀察到過去一段時間有很多優秀演奏家回流,當中不少人的專長或興趣是現代音樂,於是我們決定每次邀請一位或一個音樂組合,聚焦在一個作品上,表演後跟我以對談形式為觀眾解構作品,也讓觀眾認識這些音樂家。」他強調香港大學這個平台跟康文署等藝術組織的定位不同,希望發展出有自己特色的節目。
問及如何挑選樂手,陳教授表示自己長時間在音樂圈中,不論是自己的作品演出,還是去看表演,或是當獎學金評委,都會經常接觸到年輕音樂家,平時也會留意他們的動向。此外「繆思樂季」希望找一些特別的樂器,而不是常見的鋼琴,貫徹策劃理念,不過更重要是陳教授覺得該位音樂家是否值得推介:「以李一葦為例,布列茲(Pierre Boulez)曾邀請他去琉森音樂節演奏,布列茲過世後的紀念音樂會又是他擔任長笛獨奏,香港人應該引以為傲,也應該給他多些機會。」
立志推廣不為人熟悉的音樂家與現代音樂是一個宏大的理念,同時是一項非常艱難的任務,作為現代音樂作曲家的陳教授深明當中的難度:「如果觀眾不是open-minded的人,我是無法改變他,但如果觀眾是open-minded,願意走出comfort zone,一定能開闊耳界。」他以之前馮逸山吹奏史特拉汶斯基單簧管作品的音樂會為例,那首作品是有爵士元素,但史氏卻稱其為「爵士素描」,他又曾為畢卡索譜寫單簧管短作,觀眾知道這些資訊後可能會有興趣自行找單簧管音樂來聽。「我們希望是各取所需,有些人可能聽完後還是不喜歡,但至少長了知識,有些人可能會有興趣發掘下去。當有多些人對這種音樂有興趣,他們又會對那些樂手所做的事提高興趣,從此慢慢改變音樂圈的生態。」
由於疫情,不少演藝節目都上載至互聯網供人欣賞,《薄暮樂敘》也不例外,目前系列首兩集已推出網上版本,而且影片製作專業:多角度拍攝,譜例、圖片一應俱全,而且網上版跟現場版不盡相同,例如陳教授會為現場觀眾準備講義,提供一些相關的資料,有時說到興起時,會叫表演者即興演奏一些音樂片段,觀眾還能享受到香港大學李兆基會議中心大會堂早被公認的「靚聲」。至於網上版不止是一個因疫情變化而準備的「應急方案」,它可讓觀眾反覆觀看,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可暫停下來,自行在網上找資料,陳教授表示「兩個版本能夠各自有它的功用」。
在四月份還有兩場音樂會,包括新晉藝團「一才鑼鼓」的南音表演,以及余林橞的敲擊樂示範。陳教授坦言他們從不抗拒中樂,只是想做一些特別點的節目,正好他之前因工作關係認識到「一才鑼鼓」,十分欣賞對方:「他們既是學者,亦是表演者,而且不墨守成規,只演唱傳統曲目。他們曾為十八區創作南音,又跟不同範疇的音樂家合作,十分難得。」更特別的是陳教授將在這場音樂會演出:「他們知道我懂椰胡,所以主動提出合奏,我覺得十分有趣,便一口答應。」
陳教授對余林橞讚譽有加:「她不只是敲擊樂手,還是跨學科藝術研究者,演奏的不是一般敲擊曲目,而是最前衛的音樂。」最近成為音樂團體「現在音樂」(Contemporary Musiking Hong Kong)主策劃人(Chief Curator)的余林橞確實是滿有想法,本來陳教授選了一首敲擊曲目,打算邀請她在音樂會中演奏,想不到她反建議表演身體敲擊,雖然陳教授不熟悉這種演出,但依然欣然接受:「我對任何建議持開放態度,余林橞已經把樂譜和相關文章寄給我,我也看了一些演出影片。其實我不熟悉這個曲目也有好處,能夠從不同角度發問,可能可以刺激她有新思考。」
誠然,在古典音樂界中普遍總是覺得「外國的月亮特別圓」,觀眾對外國樂手趨之若鶩,反而忽略本地優秀樂手。但在疫症全球肆虐的當下,很多外國音樂家無法來港獻技,正好是一個好時機去認識和支持本地新晉,《薄暮樂敘》就是一個很好的平台,給大家看到他們一展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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