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荷蘭人指揮《漂泊的荷蘭人》

去年香港管弦樂團公布梵志登會在季尾指揮演出歌劇音樂會《漂泊的荷蘭人》時，大家都心領神會明白這是在「食字」，喻意早已宣告會離開港樂，即將「飛走」的荷蘭人音樂總監。不過一年過後，港樂宣布來季不但音樂總監一職懸空，梵志登亦會回來指揮，令這個音樂會失去原來的食字玩味。

不過港樂仍是非常重視這個音樂會，進行現場錄音，並將由Naxos發行，是繼「指環系列」後又一華格納歌劇音樂會錄音。著名的序曲奏得十分澎湃，樂團齊奏時營造一流的聲效，風聲海浪聲栩栩如生，突然靜止的時刻更叫人印象深刻，但個別樂部的表現未即時「入局」，特別是圓號，偶然出現小瑕疵。聽聞排練時梵志登特別「關注」圓號，聽來此言非虛（今次還有多達六名的特約圓號樂手）。

在一眾歌手中，表現最佳的肯定是飾演Darland的男低音Ain Anger，曾於拜羅伊特音樂節的他甚具大將之風，台風淡定，歌聲宏亮又極有質感，最重要的是即使是最激動的樂段，他依然十分輕鬆，像是未出全力已經能駕馭。跟他一起出場的男高音Richard Trey Smagur表現慢熱，第一幕的演唱聽出一些細膩技巧未完全純熟地掌握，不過情況在第二幕開始有改善。

飾演主角Dutchman的Brian Mulligan的進場有點「不幸」，皆因樂團當時非常澎湃，用來襯托他的出場，但文化中心音樂廳的聲響不利歌手，筆者坐在樓座聽，歌聲有點被樂團蓋過，氣勢自然削弱了。Mulligan的最大特色是他的臉——只要是稍長的樂句，他的臉會越唱越紅。根據場刊介紹，他應該是早一個月才首演此角色。感覺上他的演繹層次較平，主要是情感的表達較弱，欠缺高低起伏——這種演繹方式在開始時是無問題的，因為Dutchman最初是生無可戀的，但後來應要變得更人性化，否則表演會很沉悶。直到劇末，他的身體才有多些動作，顯得激動起來。

幸好第二幕出場的女主角Jennifer Holloway和Maya Yahav Gour的演出有「戲味」，二人邊唱邊做戲，表演生動得多。Jennifer Holloway的獨唱〈Ballad〉的爆發力雖不算得上氣勢逼人，卻足以令人留下印象。可惜她跟Mulligan在尾段的合唱欠缺火花，各有各唱的，感受不到二人之間的喜悅。

飾演Erik的Bryan Register是臨時替代病了的Nikolai Schukoff，據知他一到港便要去排練。演唱時他狀態不佳，第二幕出場時已聽出高音不太「ring」，去到第三幕更是聲音疲倦，為他感到辛苦，希望這只是他狀態未十足，而非本身的水平。

合唱團是香港管弦樂團合唱團與荷蘭廣播合唱團組合而成，的確是人強馬壯，聲勢浩大。在梵志登的棒下他們尤如一隊訓練十足的精兵，精準執行他的指令，但嫌情感表達一般，例如第一幕結束時，男聲合唱因能夠歸家而感到喜悅，但在歌聲裡不太感受到；第二幕女聲〈Spinning Chorus〉也不太感受到她們在取笑Senta之意。此外，〈Spinning Chorus〉後面一段極難的女聲合唱，本意是營造混亂的氣氛，聽下來確實頗混亂，但筆者不確定這是否最佳的呈現效果，還是在聲部層次上可以梳理得更好，做到亂中帶序。男聲最著名的〈Sailor’s Chorus〉非常雄壯，但個人唱得覺得太快，反而失卻豪邁的氣魄。

觀賞場次：2024年6月21日 香港文化中心音樂廳 7:30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