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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喜之作——評澳門藝術節《異色童話》


(刊登於《劇場.閱讀》2015年8月號)

今年觀看了澳門藝術節節目《異色童話》,它標榜為繪本音樂劇場,是一個集現場音樂、繪本、動畫及劇場的跨媒體創作。坦白說,筆者事前不抱甚麼期望,畢竟很多時候這些「大雜燴式」節目都有為加而加之感,但《異色童話》絕對是一個驚喜。

《異色童話》在富特色的崗頂劇院舉行,長約一小時,當中包含三個故事〈快樂頌〉、〈守夢人〉和〈獨眼兒〉,由林偉彤飾演的老婆婆以類似說書者的方式串連。舞台上掛了四幅半透明的白幕,錄像主要投射在中央長方形,以及左右方梯形的白幕上。白幕後方是主要演區,演區兩側有樂手現場演奏,舞台前有一個洞,演員可用木梯爬上舞台。

《異色童話》的第一個驚喜是,它的舞台元素不但豐富,而且在導演莫倩婷的靈活調度下,各種元素的運用得以最大化,環環緊扣的,缺一不可。單是音樂已經有中西器樂合奏、粵語及國語獨唱、無伴奏合唱,而且歌手們同時是演員,飾演不同的角色,即使是樂師們,也需要放下樂器,走到演區充當民眾。說到樂師,他們本身也是多才多藝,領班的Rui Filipe Reis身兼編曲和鋼琴手,其它人亦至少能奏兩種樂器。音樂配合錄像畫面,加強了氣氛。雖然配器是中西合壁,但聽下來不覺突兀,而透過擴音器,樂器聲量平衡的問題得以解決。

歌曲方面,李峻一創作的幾首歌都很悅耳,歌者在技巧上沒太大問題,反倒是唱歌風格不太配合,例如第一首歌《故事的自由》,人稱「啤老師」的馮夏賢用上歌劇的美聲唱腔,風格不配之餘,使高音變得很尖。她唱兩首國語歌時轉用懷舊的唱腔,也許創作者希望帶出懷舊的情懷,但筆者認為用流行風格演唱,效果應較佳。張令宜主唱《魂歸何處》用了流行風格,但唱和音的Water Singers還是用美聲唱腔,不是說兩者不可並存,還得看歌曲的編曲如何,在這首歌中,兩種歌唱風格顯得不合襯。

第二個驚喜是故事、繪本和錄像。三個故事由三位創作者(李峻一、鄧曉炯、寂然)各自創作,內容並無關連,但都是環繞著「破落城市」這個主題。雖然節目名叫《異色童話》,它不是「兒童向」的節目,故事涉及到失望、孤寂、死亡的情節,甚至有割耳和拔眼的畫面,倒有幾分恐怖漫畫的感覺(當然是點到即止),難怪身兼藝術總監的李峻一在表演完結後在台上說希望這些情節不會嚇怕來觀看的小朋友。

儘管故事的氛圍是灰暗,但錄像沒有用灰暗的色調,很多時候反而選擇用鮮豔的顏色如鮮藍色,形成一種不搭配的效果,使故事的氛圍增添一份詭異感,是名乎其實的「異色」。

除了故事氛圍外,內容亦不落俗套,沒有「自此王子與公主快樂地生活下去」的傳統橋段,這點從〈快樂頌〉已見端倪:這是關於「追求創作自由的藝術家」的故事,當中已提出「〈三隻小豬〉中的豺狼可能才是受害者」、「〈龜兔賽跑〉中的白兔在睡眠方面贏了烏龜」,大有破舊立新的意味。

〈守夢人〉開始將氣氛轉為灰暗:它講述一群理想主義者,他們曾經是解放民眾的英雄,可惜理想主義敵不過功利的現實主義,昔日的英雄淪為被唾棄的一群。創作人藉此表達出對城市發展的悲觀情緒。

至於〈獨眼兒〉更是將悲觀情緒進一步推高:獨眼兒是一個能預視不幸的獨眼孩子,村內的人把他視為不祥之人。他曾嘗試阻止將要發生的不幸事情,可惜終歸是徒勞。更加不幸的是,隨年月過去,獨眼兒能預視到更遠的未來,此時播放出真實的歷史錄像,當中有希特拉、毛澤東、侯賽因和九一一的片段,如是者創作人將虛構的童話世界與現實世界連結起來。他的作品所呈現的是對現世不存希望,正如全劇最後一首歌的最後一句歌詞所說:「哪裡是真的烏托邦/是不是叫做天堂」。

場次:2015年5月24日 8 pm 崗頂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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