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響粵語合唱

近年香港吹起「本土化」之風，本地文化備受關注，粵語流行曲得到樂迷的歡心。其實香港合唱界，亦有越來越多人關注粵語合唱歌，不少團體如中大合唱團、新青年合唱團等都很有意識地舉行粵語合唱歌專場音樂會，推廣粵語合唱。

另一個推廣粵語合唱的場合——大家未必知道的是一年一度的校際音樂節。根據樂評人朱振威（他也是中大合唱團的音樂總監）的統計，2017年的19首中文指定比賽曲目中，沒有一首是粵語演唱；2019年，22首中文歌中，只有2首是粵語演唱；2024年，14首中文歌中，有7首粵語演唱，變化的趨勢明顯。

除了團體外，不少音樂家積極地推廣粵語合唱，其中一位是作曲家陳啟揚，前年他發起「粵語現代音樂研究」，在中文大學舉行多場研討會、創作示範講座和合唱音樂會，並建構網上資料庫，收集香港作曲家原創的粵語合唱作品。

最近他又有新「搞作」，推出數碼專輯《制約／創意》，收錄他十年間的十首粵語合唱，由之前合作過的楊欣諾指揮合唱團Die Konzertisten演唱。專輯名稱用意明顯，「制約」指的是粵語在聲詞上的限制，配上錯的音便會「唔啱音」，因此歌詞對限制了旋律創作，但陳啟揚想藉專輯示範即使是「先詞後曲」，仍能發展創意。

歌曲的編排富有心思，先以〈聲聲慢〉、〈一剪梅〉等宋詞展開，再到聞一多的新詩〈也許〉和〈死水〉，最後以聖經文本結束，涵蓋古今中外的文本。內容上先從離愁別緒開始，到最後在信仰中得到希望，讓聽眾經歷一場聽覺的死蔭幽谷，繼而獲得心靈的洗滌。

十首歌曲各具特色，惟版面有限，只能挑選部分評論。第一首〈聲聲慢〉是最長的歌曲，以無伴奏方式演唱，聲部不斷堆疊起來，營造悽涼空虛的氣氛，偶然出現的向下滑音表達出失望。作品反覆演唱「尋尋覓覓，冷冷清清」，突顯這個重點句子，又透過聲部的交織把歌曲推上高潮。最後用女聲作結，代入李清照的女性角度。

不論和聲色彩和歌曲氣氛，〈青玉案．元夕〉都比上述的生動和暖。陳啟揚加入一段男聲獨唱，把歌曲置入男性角度。唱到「眾裡尋他千百度」時，有一段時間都是重複這句，不唱出後句，像是音樂上的「掛留」（suspension）技巧，製造期待的張力，等到積累至一定程度後，才唱出「驀然回首」，把張力解決（resolve）。

〈浣溪沙．漁父〉一開始的齊唱令人誤會是一首氣氛磅礡的歌，怎料引子過後變成旋律悠揚的樂曲，先短後長的節奏更是全部作品中少見的節奏，為歌曲加添輕鬆快活感，配合詩中寫意的意境。陳啟揚也不斷強調「西塞山」、「散花洲」等景色，強化遊山玩水的感覺。不過樂曲以強聲演唱「不須歸」，有種沉重感，反而跟詩作淡泊明志，了無牽掛的意境不太相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