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單車上的巴赫

（刊登於2018年6月14日信報藝文評論）

筆者進入香港大會堂音樂廳欣賞湯．庫普曼與阿姆斯特丹巴羅克合唱團的演出前，在大堂裡閒逛一會兒，偶然發現一份宣傳單張，封面是巴赫騎在單車上的圖像，設計頗為有趣。想不到及後所聆聽的，竟仿如巴赫騎在電單車上，風馳電掣。

這次是湯．庫普曼首次帶同他成立的阿姆斯特丹巴羅克合唱團來港演出，上半場的節目全是巴赫的作品，下半場則全是布拉姆斯的音樂。湯．庫普曼以「古樂專家」聞名於世，更曾灌錄巴赫清唱劇全集（共67張唱片），因此對他演繹巴赫作品尤為期待。

他們演唱了三首經文歌，首先是《為上主唱新歌，BWV225》。這個由26人組成的合唱團，每一次進入的咬字都是有力，令進入變得清晰，演唱出來的旋律很流暢。聲部演唱長音時，會以「先漸大後漸柔」的方法處理，演繹細膩。男低音部很穩定，但聲量不算非常大。湯．庫普曼選取的速度偏快，與曲末的減速成強烈對比，而且他減速的過程很快，幾乎是一下了便降至最終速度，是他另一個演繹特點。不過整體而言合唱團像有點熱身不足，八個聲部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亂的感覺。

接下來湯．庫普曼以古鍵琴彈奏了《G大調觸技曲，BWV916》。這曲並沒有在原本的節目單上出現，場刊中的曲目介紹也對此曲隻字未提，因此估計是後加的。能聽到湯．庫普曼的獨奏是有趣的，因為能從他作為演奏者的角度佐證他作為指揮時的演繹傾向。他的彈奏同樣有偏快的傾向，而且拍子並不穩定，這點在第一樂章最明顯。另外，他比較著重旋律，對旋律線以外的細節不太刻意處理。整套樂曲的處理予人一種隨性的感覺，並非細緻雕琢。

及後合唱團還唱了《耶穌，我的喜樂，BWV227》和《聖靈幫助我們的軟弱，BWV226》。這時合唱團已經進入狀態，聲部內和聲部之間的整體性明顯增加，展示出最佳的一面。他們咬字的收尾很快很輕，更能突顯咬字上的輕重，也能確保樂句的是具方向的。湯．庫普曼繼續選用較快的速度，對團員演唱快速樂句的功力是一大考驗，但他們仍能清楚地唱出來。只是在一些慢樂章仍選用較快速度，有如飆車般，反令音樂失去平和的氣氛。

合唱團在下半場一共演唱了十四首布拉姆斯的合唱作品，包括一套共十一首歌的《吉卜賽歌曲》，並由解靜嫻擔任鋼琴伴奏。也許有了鋼琴伴奏，拍子穩定了，而鋼琴跟合唱團和指揮的配合很好，能跟隨氣氛的轉變，只是聲量上花了少許時間來調節。湯．庫普曼比賽著重旋律，對於音樂的和弦變化，他傾向輕描淡寫地處理。其中《舞會上的對話》可說是全晚的精華，特別是高音聲部飾演的「溫柔者」，兩部的配合平均，語氣甜美，聲質一致，而且造句優美，十分醉人。

場次：2018年5月29日 8pm 香港大會堂音樂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