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喬望尼》首演地看《唐喬望尼》

（文章刊登於2015年10月15日信報樂韻悠揚，此為原文）

筆者在暑假去了歐洲旅遊，首站是布拉格。本來沒打算在那裡欣賞音樂會，但抵達後發覺當地的古典音樂氣氛濃厚，音樂會的宣傳品隨處可見，教堂每晚都有演出。在這種氣氛影響下，筆者改變主意，選擇了一場表演來欣賞，那就是莫扎特的歌劇《唐喬望尼》，演出的場地Estate Theatre更是當年該套歌劇首演的地方。

為甚麼在維也納發展的莫扎特，會在布拉格首演《唐喬望尼》？這要從他上一套歌劇《費加洛的婚禮》說起。莫扎特在1784年完成《費加洛的婚禮》，同年在維也納首演。1786年，《費加洛的婚禮》在布拉格演出，並大獲好評，莫扎特翌年親自到達布拉格，演出新作《第三十八交響曲，「布拉格」》，結果同樣大受歡迎。布拉格的劇場經理Pasquale Bondini希望能複製《費加洛的婚禮》的成功，於是便委約莫扎特，根據《唐璜》（Don Juan，即Don Giovanni的西班牙文版本）的故事創作新歌劇。

《唐喬望尼》本應在1787年十月首演，供皇室成員到達布拉格時欣賞，可惜作曲家趕不及完成，最終首演日期延至十月尾舉行。雖然已經延了期，但莫扎特還是在最後一刻才趕好工。他當時親自指揮《唐喬望尼》，並負責彈奏古鍵琴，結果又是一次空前成功，難怪莫扎特會說：布拉格人最懂我。

歌劇首演的場地Estate Theatre於1783年建成。它的外觀Estate Theatre不太起眼，所處的位置亦不突出，筆者一度以為另一個表演場地Obecní dům就是Estate Theatre。Estate Theatre不算大，只能容納約六百多位觀眾，樂池在第一排觀眾伸手可及的地方，坐在中間的觀眾基本上是看著指揮的後腦。不過麻雀雖小，劇院的設計毫不馬虎，不比其它歐洲大劇院遜色。它以藍色為主調，通往包廂的通道則以粉紅色為主。劇場最底層設有食物部，讓觀眾在中場休息時閒聊。

Estate Theatre現為布拉格四間國家劇院之一，樂季期間會上演不同的音樂會，不過在暑假檔期，那裡會每晚都上演《唐喬望尼》，以「首演場地」作招徠，吸引遊客入場。為了配合「首演場地」的口號，這個製作是復古版，佈景採用「一點透視法」的設計，舞台自前方到後方傾斜上去（因此舞台後方叫upstage），兩側放置佈景板，方便快速轉景。筆者猜想上演的是首演時的版本，當中缺少了不少歌曲如Dalla sua pace，表演連中場休息約長兩小時，甚至連飾演Masetto和Il Commendatore的，也跟從首演時的做法由同一位歌手負責。至於樂團當然用上時代樂器和古鍵琴。

劇院的音效不算上佳，由於場地細，在觀眾席上聽到的聲音主要是從舞台直接傳來。儘管是歐洲製作，這個演出的水平肯定不屬一流的級數，只有飾演Don Giovanni和Leporello的歌手的表現較出眾，前者用聲的能力很好，後者演得鬼馬；Donna Anna的聲線帶點沙啞，而且聲音和動作都很硬；Zerlina的聲音青春漂亮，但聲量不足，低音部分更是「無聲」，技巧有待提升。由於長時期演出，歌手們與指揮磨練出充足默契，除了Masetto外，幾乎所有人都不用看著指揮演唱，能在舞台上盡情發揮。而古鍵琴手伴奏宣敘調時表現尤其出色，彈奏和弦的時間「捉」得非常準確。

每逢需要轉景，歌手們會站到前面，後面落下幕以便換景，令演出一氣呵成。雖然是復古版，但歌手的動作十分現代，而最現代的處理是劇末Il Commendatore出現時的演唱，竟是通過咪高峰播出，所以說這個復古版有點得其形而失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