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的未來就是無盡——專訪無伴奏組合Infiniter
最近一次看Infiniter的表演,是七月在新光戲院內。那次他們是作美國耶魯大學組合Whiffenpoofs的表演嘉賓。他們在舞台上的表現成熟,演唱每首歌時清楚知道自己在做甚麼,舞台走位有板有眼,即使要用英文做過場介紹也毫不怯場。若非成員們面上稚氣未除,大概很難想像他們不過是一群將要面對DSE的中學生。
Infiniter由五位同校的中學生組成,分別是Kit、Cherry、Fish、Kessay和Harry,五人來自同一間中學。「Infiniter最初只有Kit、Kessay和我」任女低音的Fish說「那時候是Form 2,後來因為學校歌唱比賽,所以找來Cherry,Harry是最後加入的。」雖然還是希望找多一名男聲,但他們怕新加入的人未必能即時融入,所以五人組合成了最終的定案。
趁現在追趕失散方向
他們對a cappella的認識,最初是從學校接觸。女中音Cherry說:「學校本身有宣傳a cappella,然後Kessay開始編曲,透過表演和比賽加深我對a cappella的認識,學校又給我們看表演。」男低音Harry補充:「還有madrigal(牧歌,流行於文藝復興至巴羅克時期的無伴奏合唱形式),學校會參加校際音樂節,而我們所有人都是學校合唱團成員」自此,他們越來越熱衷於a cappella表演,成為課堂以外努力的目標。
對於a cappella,女高音Kit自言最初覺得很難:「過往不論是在合唱團還是唱madrigal,每個聲部至少有二人或以上,可以依賴別人,但唱a cappella是一人一聲部,不能靠別人,而且要練得更仔細。不過a cappella比較flexible,編曲可以改,不像合唱團唱的歌——雖然有時候編曲者不肯改。」Fish反而覺得a cappella很「正」:「平時tune和弦時,唱得正確的時候滿足感很大。」Harry開始唱的時候沒有甚麼感覺,但越唱越開心:「有時沒有老師陪伴練習,我們更加自由,而且男低音不必跟足樂譜,只要唱對了和弦,我想怎樣唱都可以。」而Cherry則覺得初時有點混亂:「唱合唱團時只需唱固定的樂段,但唱a cappella時,編曲的變化可以很大,若有需要我們要唱不同的東西。不過現在已經習慣了。」身兼男高音和編曲的Kessay說:「未開始唱a cappella時我是聽Mike Tompkins的,後來有班人一起唱歌,讓我可以試不同的編曲方法。」
組軍數年,五位年輕人累積了不少舞台經驗,當中有不少成為難忘的回憶:「記得有一次到另一間學校作表演嘉賓,表演時發現台下觀眾完全是零反應,這情況是我們第一次遇到,當刻真的不知怎麼辦。這次經驗讓我們學懂如何面對不同的觀眾。」Cherry說道。
舞台除了是學習的地方,還是教人感動的地方。Kessay說:「有一次在學校畢業禮的結尾部分演唱You Raise Me Up,我們以Infiniter的身份先唱,然後合唱團、弦樂團陸續加入,好像全學校玩音樂的人都走出來,整個氣氛令我感到震撼和感動。」Kit就對紅館的表演印象深刻:「那次我們要穿一套民初服裝來演出,其實我是很抗拒那套服裝,但走到台上,發現自己能夠用a cappella第一次唱詩歌給別人聽,那刻我是很感動的。」至於Fish則覺得在尖沙咀戶外演出的經驗難忘:「那時剛贏了比賽,首次掛了個冠軍頭銜去參與大型演出,感覺很不同。」
有時候不一定要在大台大show中表演才叫人印象深刻,細台少觀眾的場合同樣可以教人窩心。「記得有一次在學校演出,因為下雨要改去另一個較細的地方表演,也因此少了同學來看我們,即使觀眾不多,但看到同學很大力地拍掌,那怕是只得他一個,我已經覺得很滿足。」Harry說。
唱了幾年a cappella後,Infiniter迎來一個里程碑,就是贏得由香港青協舉辦的2013國際無伴奏合唱比賽中學組人聲樂團冠軍。「當時對於參賽有點猶疑,老師鼓勵我們去吸收經驗,最後決定參加。」比賽分兩階段,他們用了約一個月練習參賽歌《Born This Way》,誰不知竟然能夠晉級,在毫無準備下要立即在一個星期內練多一首歌。「我們在港鐵選了《On Call 36小時》的主題曲,然後用了三日編曲。」Kessay憶述。
想不到如此急就章地準備,還能奪得冠軍,證明Infiniter的根基扎實。事實上Infiniter練習認真,表演完會重看錄影,從而查找不足,改善自己。「後來當一首完整的歌編好後,每個成員會錄自己的部分,然後讓其它成員聽,其它成員必須給予意見。這個方法是老師教的,她更會在所有人面前給意見。」Infiniter說「不過聽自己的聲音其實是很尷尬的事。」
仍然倔強冒險一一去征討
在香港參加完比賽,Infiniter再接再勵,飛往台灣參加台灣國際重唱藝術節的世界盃現代阿卡貝拉大賽(青年組)。第一次到陌生的地方,令他們大開眼界,此行令Cherry發現原來台灣有很多值得欣賞的組合:「我之前沒有留意台灣組合,這次發現他們很活潑,很懂得搞氣氛。」Harry便感受到a cappella的趣味:「每一隊的演繹各有不同,完全不會令觀眾感到沉悶。」Kit不但對參賽組合的高水平感到吃驚,五日的行程令她完全浸淫在音樂中:「平時我們只有在放學後晚上練歌,但那五天真的每天都是音樂,我們想練歌就練歌,甚至參觀的都跟音樂有關,無時無刻可以接觸自己喜歡的東西感覺很好。」Kessay對那裡的氣氛感受頗深:「老師為我們安排在國家音樂廳參加一個參觀團,導遊帶我們到大堂時,我們問可否在這裡唱歌,他說可以,令我覺得他們很接受藝術。」
Infiniter在此行也認識到很特別的朋友,Fish說:「我們在國家音樂廳中認識到一個圖書管理員,他是香港人,一個人在那裡將不同的唱片分類,並加上備注,讓人查閱,他收藏了超過二萬張唱片,包括黑膠唱片,所以我在想為甚麼香港沒有人做這種工作。」
到了2014年,他們以衛冕冠軍的身份再次參加國際無伴奏合唱比賽,雖然這次贏得「最佳編曲」和「最佳舞台演繹」,卻失落了冠軍,衛冕失敗。輸了的感覺當然不好受,但Infiniter明白反省的重要:「這次比上次有更大的反省,會回想自己有甚麼做得不好。我們知道自己總有些東西做得比別人好,只是不同人有不同喜好,所以不會怪責自己。」儘管沒有得到冠軍,這次經驗卻成為一堂重要的人生課堂,誰敢說他們真的「輸了」?
踏上這無盡旅途
回望過去幾年,他們能夠有以上的經歷,全都是始於對a cappella的熱愛,是a cappella令他們有不一樣的中學生涯,教曉他們很多書本上學習不到的東西,特別是相處之道:「平時校園生活令我很緊張,但現在和一班人唱歌,就像一個comfort zone,很舒服,感覺多了家人,讓我學到相處技巧。我很喜歡大家有共同的目標而努力,不會有孤軍作戰的感覺。」Cherry說。Kessay也認為a cappella令他學到如何跟別人相處:「Harry其實跟我們不是同一班,所以要讓他融入我們。而且跟不同人相處要懂得磨合各人的性格,加強我的溝通技巧。」Kit則明白到坦誠相處的重要性:「如果你真的很重視這班朋友,那麼當對某人有意見時便要說出來,否則只會對他產生偏見。而且我會明白到每人的性格不同,不能強求別人每次都順我意」Fish用a cappella比喻相處:「唱a cappella是一個都不能少,若果一個和弦少了一個音便會顯得空洞。就像Infiniter,少了任何一個都會覺得很古怪,所以我會努力維繫我們的關係。」Harry則慶幸幾位志趣相投的人能走在一起:「很難得我們都那麼喜歡a cappella,能夠令我們成為很close的朋友,更令我變得沒那麼自私,會多些理會身邊的人。」
不過無論如何,Infiniter的活動恐怕要暫停一陣子,因為他們將升上中六,要花全部心機應付DSE。面對人生其中一個十字路口,各人都要為自己的未來作打算,為夢想打拼:Cherry希望當幼稚園老師;對建築有興趣的Fish想做測量師;Harry希望能從醫;Kit想成為社工,或跟Kessay一樣當歌手。他們的未來跟組合的名字Infiniter一樣,是無盡的可能,或許五個人往後的日子各自有際遇作導遊,有人繼續大聲高唱,有人從舞台退下來,但音樂帶給他們的經歷、感受,將會伴隨他們在無盡的旅程上一直走下去。
Infiniter facebook page: https://www.facebook.com/infiniter005
Infiniter 演唱《無盡》: https://www.facebook.com/singonjam/videos/vb.183992465133499/215974241935321/?type=2&thea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