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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場舞蹈與音樂的小實驗

(編輯版刊登於《舞蹈手扎》22-4期,此為原版)

隨著香港的疫情逐漸放緩,各行各業都開始「重新出發」,回復正常。從二月起關閉超過一百多天的表演場所相繼重開,舞台上的燈光終於可以再次亮起來,對於表演者和觀眾來說,絕對是一大喜訊。承蒙《舞蹈手札》的邀約,讓筆者能夠前往西九文化區,欣賞自由空間「重光」的第一套製作——「舞.樂互碰2020」階段展演。

「舞.樂互碰」從2016年起舉辦,每兩年舉辦一次,每屆都是旨在撮合作曲家及編舞家,以二人一組的方式共同創作。雖然筆者未曾觀看過前兩屆的演出,但不難從網上資料中找到這個計劃的轉變,首先是合作的時間越來越長,首屆是通過一連五日的工作坊來進行創作,第二屆由計劃開始至作品初演出,有約兩個月的時間,今年則有四個月的時間(當然可能是受疫情影響)。過往全是二人一組的創作,今次出現了「三人行」的創作形式。而計劃最大的改變是此前是西九文化區跟香港芭蕾舞團合作,這次全由西九文化區策劃。

是次「舞.樂互碰」有兩組演出,各長半小時左右。打頭陣是編舞馬師雅與作曲家李穎姍的作品。她們安排觀眾以圓形圍著坐,自己在圓心演出。作品爾始漆黑一片,只有單一的背景聲。後來逐漸亮起燈,只見馬師雅被一個透明膠袋困著,努力爭扎,膠袋內放有一些鈴鐺,她身上黏上一些收音器,是故她晃動時發出的聲音會被放大。及後李穎姍出現並解開膠袋,二人開始有身體接觸,例如李穎姍敲打馬師雅的膝頭,明顯地雙方的互動目的,就是要通過身體發出聲音。爾後李穎姍走到一旁,配合著馬師雅的動作,透過不同道具及方法去製造聲音,例如用銅球碰撞盛了水的水瓶,同時馬師雅會刻意去碰放在四週收音用的儀器,或是透過捽的方式產生聲音。作品以馬師雅站立起來作結。

二人表示她們的作品所實驗的是身體與聲音的關係。這不是甚麼複雜的題材,從作品中能清楚看出她們的想法與方向。整個表現方式使筆者想起National Theatre的《科學怪人》中,科學怪人「出世」後一段學習控制自己身體的橋段,儘管重點有所不同,但兩者在表現上有些相似。而且演出開始時李穎姍操弄馬師雅身體的橋段,也令人聯想到創造者與被造物之間的關係,可是作品後 面沒有朝這個方向發展。

此外,部分製造聲音的動作比較刻意,好像有段是馬師雅在地上急速地左右「典來典去」,每轉到一邊時,都會伸長腳來碰收音的儀器,不過不是每次都碰到,而且這個動作設計過於著跡,看起來不夠自然。

第二個作品是李偉能、余林橞和劉曉江的作品,三人分屬編舞、敲擊手和作曲家,演出跟之前的大相逕庭。他們安排觀眾以正方形圍著坐,對角線亦讓觀眾坐,他們會在不同位置表演,因此在視覺上,觀眾總有機會被遮擋視線,演區亦放滿道具。他們介紹作品是從物理出發,名叫《Gravity, tile and performance》。作品如其說是一段過的表演,說它是三人各自的表演拼砌而成比較合適。首先是劉曉江重現伽利略在比薩斜塔上做的重力實驗,雙手同時讓球體跌在瓦片上,從而發出聲響,接著換成李偉能的獨舞,正當他跳舞時,另一角落的余林橞躺下來,將一片片瓦片放在身上,似乎是用身體感受瓦片的重量。李偉能跳完舞後,便跟觀眾說起呼吸,更引導群眾呼吸,及後便輪到余林橞一邊訴說自己如何奏樂,一邊走到另一端,最後坐下來,把瓦片當作敲擊樂器敲打,同時播放著她之前的說話。

李偉能在分享環節解說演出前一晚才提出作品名字,從內容看,那個名字只是點出作品的一些元素,作品本身卻看不到創作的清晰方向:三人各自有獨自表演的時刻,同時會以說話去講解,從說話中可理解到他們的表演各有重點,例如劉曉江的重點是「重力」;李偉能是「呼吸」;余林橞是獨白中提及的「完美的聲音」。問題是他們的創作只有在表面上串連到(如瓦片的運用、錄下聲音並在下段播放),內容上未能互相呼應。例如余林橞說到「完美的聲音」,作為音樂家,她提出這個主題是平常不過,但在這種跨界合作的創作中,她的主題跟李偉能的「呼吸」,以及劉曉江的「重力」彷彿沒有關係,以至三人的表演難以扣連在一起。就算撇開這個內在問題,作品亦未有深探他們所提出的重點,好像李偉能嘗試引領觀眾一起呼吸,本以為是否會有些互動元素和後續,但之後卻不了了之,所以說對外作品未能引導觀眾朝明確的方向或題目思考。

這次「舞.樂互碰2020」的兩個作品仍是處於「work in progress」的階段,但明顯馬師雅與李穎姍的作品的完成度較高,亦看出聲音與動作有真正的「對話」,同時有繼續完善和發展的空間。至於第二個作品,感覺像是三人仍在「jam」,看來他們需要更多時間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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