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可夫斯基：鋼琴作品全集

（刊登於《HiFi音響》384期）

鋼琴：波斯妮高娃

Erato 0190295737740 1990-1992錄音 7CD共長 8小時31分58秒

提起浪漫時期專門創作鋼琴作品的作曲家，你會聯想到哪位？相信很多人首先想起的應該是蕭邦、舒曼、李斯特、布拉姆斯等人，至於柴可夫斯基，恐怕不會在榜上吧，畢竟他以大型作品如交響曲、協奏曲、歌劇而聞名，而他的鋼琴作品，最有名的大抵是他的鋼琴組曲《季節》。然而，其實柴可夫斯基的鋼琴作品產量不少，這套Erato推出的鋼琴作品全集，便足足有七張唱片，共超過八小時的錄音。

這套全集大致跟隨作品編號排序，從中能一窺柴可夫斯基的鋼琴作品特色，譬如他的鋼琴作品多以短篇為主，對比李斯特的炫技、德布西著重色彩改變、柴可夫斯基的作品旋律性強，十分抒情，頗為容易「入耳」，他的鋼琴作品鮮有在獨奏會中出現實在可惜。柴氏當然不只是抒情，收錄於編號一的作品（27歲時創作）已顯露出協奏曲的氣魄，彷彿預告了他創作大型作品的能力。而且他經常運用重複的句型，甚至是單一音符來建構和推進音樂，例如編號72的〈chanson élégiaque〉開首的旋律基本就只是一個音。

不過，以樂論樂，他的一些早期作品確實難言為上品，好像編號80第一鋼琴奏鳴曲（實為在學時期的作品，在死後才出版），旋律性不及成熟時期的作品，甚至有種過分敲打的感覺。然而，作為一個全集，這正正讓我們能欣賞到柴可夫斯基作曲技巧上的轉變。

彈奏這套全集的是俄國女鋼琴家波斯妮高娃，她的丈夫正是大指揮家羅傑斯特汶斯基，二人曾於2012年來港跟香港管弦樂團合作，演奏的正是全柴可夫斯基曲目。羅傑斯特汶斯基在這套全集也有粉墨登場，跟妻子合奏鋼琴二重奏《Fifty Russian Folk Songs》。可惜那些作品極簡短及簡單，有點像學生習作，難有表現的空間。

至於波斯妮高娃，對她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是其「收」的功力，她能夠在情緒澎湃的地方以極短的時間裡「急降」下來，過程非常順暢而不覺突兀，或是在意想不到之處忽然收細，帶來驚喜，這有賴她高超的踏板技巧，讓樂音可以隨她所欲地延續，還是戛然而止。她亦非常懂得強調樂曲的旋律，藉著雙手精巧的力度控制，梳理出樂曲不同的層次出來，並將當中優美的旋律線展現出來，同時根據線條起伏作出修飾，實在很適合彈奏柴可夫斯基的作品。有時在她的手指下，主音與和聲在聲量上的層次分野很大，那種聲量程度的差別，經已不只是在區分主次之別，而是另一層次的色彩對比。事實上，無論她的處理如何，其方向相當清晰，聽者很容易去理解她的演繹意圖，因此適合任何程度的愛樂者欣賞。